在当代中国基础教育发展进程中,于漪堪称“改革先锋、时代楷模、师者榜样”。有人会问,于漪的教育魅力究竟是什么?也有人问,今天为什么我们更要以于漪为榜样,她的精神为何历久弥新?在我看来,作为全国1800万基础教育教师中唯一获得国家荣誉的教师,于漪的身上不仅体现着教育家精神的丰厚内涵,更蕴含着强国时代引领我们不断前行的奋进密码。今天我们需要更多于漪式的好老师。

每节课都是“用生命来歌唱”
于漪身上集中体现了新时代教育家的崇高品格。首先是矢志不渝的教育情怀。于漪没有显赫的家世,从教70多年,用她自己的话来说,“我是个实实在在的草根教师,一辈子刻苦自励,把心扑在教育上,扑在学生身上,是由于人民养育了我,党长期教育我”。忠诚教育,九死不悔,是她的人生感悟,更是她的人生信仰。即便当了校长,即便退休,即便病痛缠身,于漪始终没有离开过讲台,没有停止对学生的关心,没有放弃对教育的深刻思考。她扎根在校园、扎根在课堂、扎根在教育一线,体现了“一辈子做教师”的坚守、“一辈子学做教师”的谦卑和“关关难过关关过”的弘毅。
其次是胸怀天下的教育使命。于漪从不把教育看作一种职业,而是看作值得终身为之奋斗和奉献的崇高事业。她曾说,“教师的责任大于天”“教育是一个肩膀挑着学生的现在,一个肩膀挑着国家的未来”“我的学生不一定是最优秀的,但他们都是家庭的宝贝、国家的宝贝,我当教师,要把他们当宝贝一样来教育。不求他们能显赫,但一定要成为社会的好公民,服务国家,服务人民”。所谓“三尺讲台一生情”,她讲授的每一节课都是“用生命来歌唱”。
最后是永无止境的教育追求。于漪学的是教育学,先是分配到学校担任历史老师,又因工作需要转教语文,并成为语文教育大家,再获颁“人民教育家”。别人看到她每一次转身都很精彩,其实背后是极大的艰辛和努力。
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后期,于漪上了近2000节公开课,其中有50节是公认的经典示范课。她的课从来不重复,即使是同一篇课文教第二、第三遍,也绝不重复。于漪不仅在教育实践上,更在教育思想上潜心探索、永不停步,先后发表了500多篇论文,出版了近700万字的《于漪全集》和多部专著。她始终怀有一个梦想,那就是构建中国基础教育学和中国基础教育教师学,树立中国的教育自信,由她主编的《基础教育教师学》已经出版。
彰显人民性、实践性和时代性的教育家精神
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。于漪身体力行的人格力量,不论过去、现在和未来,都是教育界乃至全社会的宝贵财富。她所代表的教育家精神,彰显了人民性、实践性和时代性。
人民性,就是始终坚持教育为了人民。教育的人民性归根到底要回答“培养什么样的人”“如何培养人”以及“为谁培养人”。教师不能只做知识的教书匠,更要树魂立根,树民族精神之魂,立爱国主义之根。
于漪说过,教师若只教书,说到底只是教书匠;在教书的同时育人,才有可能成为塑造学生灵魂的工程师。所谓合格,就是不负祖国的期望、人民的嘱托。在她的骨子里、血液里,都透出那种把人民的孩子视为自己生命的炽热情怀。
《从草根教师到人民教育家——于漪传》编写团队请于漪老师对书稿提出修改意见,于漪写了长长的来信,她对基础教育的炽热情怀,对民族、对国家、对学生的大爱跃然纸上。我读后深受感动。在信中,于漪说:“(许多事)当时觉得似乎已尽心尽力,但事后反省反思,不到之处甚多,有的甚至是缺这少那,教育生涯中的累累创伤常使我升腾起愧疚之感。我手里捧的是学生一个个鲜活的生命,捧着的是国家、民族、家庭的未来,教育质量要优质再优质,才对得起他们,也才能报答党和国家培养自己的恩情一二。为此,数十年来,在顺境与逆境中我都不敢丝毫懈怠,自我反省、自我否定、自我改造、自我超越,力求做一名伟大国家伟大民族的合格教师。”
实践性,就是始终坚持常教常新。于漪已经96岁高龄,但仍然把教育视为自己的使命,把学生视为自己的生命,把创新视为自己的天职。在她看来,做教师首先要“智如泉涌”,这是于漪的职业追求,也是人生的真实写照。为了“智如泉涌”,于漪将每次教学都作为一种创造,正是这种执着,才使得她能从原本不是语文专业科班出身的外行,成为全国公认的语文教育大家。她以“人文说”和“全面育人观”,构建了完整而系统的语文教育体系,用生命唱出了一部“中国语文教育学”。于漪在教育理念和实践探索中创造了无数个第一,在教育领域具有深远、广泛而又持久的影响,这被称为“于漪现象”。
时代性,就是始终坚持与时代同向同行。20世纪80年代,于漪提出语文课应该具备“人文性”。20世纪90年代,她提出教育要培养学生的“现代人素质”。进入21世纪,于漪又提出“教育要树魂立根”,各学科教学都要“德智融合”。
为时代发声是于漪作为教育家的一个显著特点,针对教育存在片面追求升学率的功利倾向,她提出:“我们到底是育分还是育人?”她大声疾呼:“要把快乐还给童年,把健康还给少年,把活力还给青年。”她说过,“教在今天,想在明天”“时代是思想之母,只有倾听时代召唤,把握时代在各个领域呼声的脉搏,才能涌现疏解困难、引领前行的真知灼见”。这些都是一针见血、振聋发聩的时代之问、时代之忧和时代之答。于漪的教育思想属于昨天,也属于今天,更属于明天。
在“强国”“强基”“强师”时代学做于漪式老师
要在百年变局下弘扬教育家精神,在百年追梦中弘扬教育家精神,在知行合一下弘扬教育家精神,在大爱无我中弘扬教育家精神。特别是要赋予教育家精神时代内涵、丰富教育家精神时代特征、彰显教育家精神时代力量,让“于漪式老师”成为师者榜样,让“于漪式精神”成为教育界主旋律,让“于漪式品格”成为共同的价值追求,努力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。
这是一个“强国”的时代,需要树立自觉的时代抱负。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要求,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任务。弘扬新时代教育家精神,就是广大教育工作者要坚定“为党育人、为国育才”的初心使命和“躬耕教坛、强国有我”的时代抱负,不忘“以天下为己任”和“以教育为天职”的家国情怀,锻造时代自觉。立志育人育德、笃行以心养心,树立正确的世界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,成为学生全面发展的引路人,培养能够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栋梁之材。
这是一个“强基”的时代,需要增强自信的时代作为。建设教育强国,基点在基础教育。基础教育是立德树人的事业,塑造着人的全面发展,决定了中华民族素质。弘扬新时代教育家精神,就是广大教育工作者要勇于守正创新,既从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教育中汲取智慧、延续基因,又以时代精神不断激活生命力、感召力和影响力,传承不守旧、创新不忘本,锻造时代自信。在变化的时代中不断提升对基础教育的深刻理解和实践探索,以教育自信创建自信的教育,为中国式教育现代化做出积极贡献。
这是一个“强师”的时代,需要激发自强的时代动力。强教必先强师,教育的生命力在于教师的成长和发展,教师真正的成长和发展在于教师内心的深度觉醒。弘扬新时代教育家精神,就是要提升广大教育工作者的成长自觉,锻造时代自强,用自己精神的成长创造使命的精彩,追求事业的卓越,铸就生命的辉煌。要主动聚焦基础教育改革发展的伟大实践,紧密围绕时代对基础教育的全面需求,努力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础教育的忠实传承者、创新者和传播者。
AI时代的教育者更要学习于漪
于漪笃行教育家精神几十年,不断根据时代提出的问题,以问题为导向不断思考、反思,不断自我前进,因此形成了精湛的教学艺术。把目光切换到今天,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,人工智能技术加速发展,对经济社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。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的应用是一把双刃剑,既要看到机遇,也要应对挑战。面对一些关于人工智能将消灭教师职业的焦虑和断言,我们应该保持理性。新时代浪潮滚滚而来,我们观潮、弄潮,但不能惊慌失措,要培养定力。
在人工智能呼啸而来的时代,如何在“乱花渐欲迷人眼”的时刻,保持教育者的定力?在我看来,要化解焦虑,从恐惧人工智能到从容应对,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处理好“道”和“术”的关系。人工智能是“术”的层面,是工具、是助手,而非人的替代者。而教育的本质是“道”,学生心灵的塑造、人格的培养,是人工智能绝对不能替代的。从古至今,我们对教师的期待是一致的,那就是“经师”与“人师”的统一。教师既要具备深厚学识、教育智慧和创新精神,精通专业知识,做好“经师”,也要具备崇高信念、高尚师德和大爱精神,涵养德行,成为“人师”,做“经师”和“人师”的统一者。于漪老师就是典型代表。不管未来科技如何赋能、改变教育,教育最深层次的内核永远不会变,那就是爱。爱是教育的基石,是教育的原点。
